凌晨一点。简锋乘夜离开医院。
凌城的夜生活繁华丰富，这个点街上还有不少人在走动。裹紧黑色棉大衣，呵出一口冷气，简锋走进人流，去以前常去的面馆，点了一碗牛肉粉。边嗦粉边翻出通讯录，才发现好多人大半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了。最后只给他妈发了短信。
——妈，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。我走了，勿念。
等喝掉最后一口面汤，简锋擦擦嘴，散步到江边，打水漂一样把手机扔进江里。
咚，咚，咚，咚，咚，咚。六个。耶。朝天比了个V，简锋又摸出裤兜里的烟和打火机，转身塞给路边一个流浪汉。
“怎么不把你那手机也给我呢？”那流浪汉刚眼睁睁看着他把一个高级货当瓦片一样扔水里，点上烟，痛心疾首，“浪费可耻啊！”抽了口烟，又赞：“好货！”
“得了吧你，得了便宜还卖乖。”简锋闻着烟味浑身都痒痒，蹲在他身边，想过过瘾。
“走开走开，”流浪汉赶他，“怀了孕还敢吸二手烟啊？”
简锋惊讶，挑眉：“这怎么看出来的？”
流浪汉先是故作神秘，然后仿佛一切了然于胸：“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，半夜不睡觉跑江边扔手机，加上四肢颀长，唯独小腹微凸，百分之一的可能是有啤酒肚，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被渣男搞大了肚子。”
他肚子哪有那么明显。简锋一边羞恼一边佩服：“高人啊。”又缠他：“那你能不能帮我看看，我这肚里的崽生下来会不会有什么毛病啊？”这是简锋目前唯一的忧虑。
流浪汉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：“我怎么看得出来这个？建议你去做个产检。前面两条街左拐就是医院。”
“你都能看出我被渣男搞大肚子了怎么就看不出这个？”
“因为我也被渣男搞大过肚子、来这儿扔过手机啊！”
“……咳。”简锋挠挠头，别过脸，“对不起啊。”又怀疑地偷瞄他几眼，脏兮兮的脸，乱糟糟的鸡窝头，破破烂烂的大棉袄还飘着絮……那位渣男挺重口的啊。
又过了半小时。
“小卷毛，你怎么还不走啊？”流浪汉踢了下简锋的脚，“不回家啊？”
“我没有家。”简锋揉了揉昏昏欲睡的眼，“可以借你的地待一晚上吗？”
“没有家可以住宾馆啊。”流浪汉站起来，拍拍屁股上的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