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退下吧，回去告诉父亲我一切都好。”
使臣深深看了他一眼，转头又瞥见谢檐意味深长的目光，匆匆行了礼便告退了。
惊蛰依旧还穿着梁丘的服饰，身形依旧是单薄的，经过几日休养气色好了很多。
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眸，廊下灯火昏暗不明，如同夹杂着深渊中的薄雾，一眼望不到底。
谢檐在他面前站定，彼此仅有半臂的距离，惊蛰不躲不闪，坦然迎上他的目光。
这个时节的深夜已有几分寒意，谢檐不怕冷穿得并不多，但惊蛰却像是不习惯大周的严寒，披了一件披风遮得严严实实。
谢檐居高临下看着他，声音冷淡如玉：“小王爷来大周有何目的？”
淡淡的酒气在夜色中蔓延，惊蛰微微抬眸，随即一笑：“身不由己罢了。”
谢檐眸色深沉，泛起一抹嘲弄：“你心里是不是憎恨我？憎恨大周？屠了你的梁丘，逼你俯首称臣，沦为人质？”
惊蛰并不恼，浑身透着风轻云淡的平静，看向谢檐的表情也没带任何愤怒或者不满：“成王败寇，亘古不变的道理，我恨将军做什么？”
只怪梁丘弱小，兵力不及大周，弱肉强食，从来不会某个人的憎恨就能扭转。
福祸相依，梁丘虽然输了，却也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战争带来的苦难。
谢檐莫名觉得气紧，他直来直往惯了，讨厌的人直接提着剑砍过去，沙场上见高下，自让敌人输得心服口服。
可眼前这个少年，身板脆弱的仿佛一碰就倒，病恹恹的跟个姑娘似的，说的话也总有些意味不明的成分，仿佛一团棉花无法拿捏。
谢檐不欲与他再论，凉声道：“小王爷最好是这么想的。”
说罢便后退转身，冷漠的移开目光：“小王爷体弱，好好休养，万一哪天死在大周，可怨不得我！”
脚步声逐渐远去，院子里很快又安静下来，惊蛰独自一人在廊下站着，许久才勾了勾唇，轻声一笑。
这晚的不欢而散，没让谢檐昧着良心亏待梁丘质子，吃穿用度没缩减，只是进出府时，懒得再去见面了。
好在那个小王爷够懂事，往后几日安分的很，果真是连一眼也没见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