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往的顺从犹如一张被撕毁的面具,露出了本来的面目。

    车外的人声越来越少,等翠娘放开沈徽,隐隐听着是要出城门的意思。

    沈徽用力掐住自己的掌心,狠狠咬住下唇,才勉强坐直身子。

    翠娘冷冷嗤笑出声,“怎得,都到这会子,还不忘那点世家做派?”

    “我要是你。”她眉眼斜飞,将帕子随手扔出车外,倚在车壁,拖长了调,“早就该跪下求饶,说不准我看在往日的情面上,会改了道也不定。”

    沈徽闭目,兀自与不断涌上的药力抗争着几丝清明。

    “我瞧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!”翠娘讨了个无趣,心下生怒,却又不敢真做些什么,毁了沈徽这张脸。

    毕竟那日孟祥说得清楚,要一个原模原样的沈徽。

    翠娘开罪沈府,为得便是险中求胜,攀住孟家这颗大树。可她又妒恨沈徽这副皮相,故意凑在她耳边,放缓了声,“孟公子他多得是手段,保管叫姑娘畅快难熬,瞧瞧,姑娘这汗珠。”

    沈徽猛地睁开双眼,目色里似是裹着银闪闪的刀,直直逼退了翠娘轻抚上来的手指,啐道,“愚蠢至极!”

    “愚蠢?”

    路途尚远,沈徽一开口,翠娘便来了精神,与她细细掰扯起来,“姑娘是生在世家里的人,自小就被捧在手心,哪里知道人间疾苦。你既不知这世间苦,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?”

    “就凭你蠢不自知!”沈徽面皮微红,本是呵斥的话,也因她身软无力,而变得柔和。

    翠娘眼皮翻飞,狠狠剜了她几眼,说得言之凿凿,“人家孟公子可说了,只要我办成此事,便会替我改换身份。别说是刘府,只要有心,送我去越王府邸也不是全无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如此信他?”沈徽皱眉,要想进皇室,必然要通过层层家世筛选,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滕妾,女子家中至少也得是个五品。

    更何况孟氏乃越王亲族,又怎么会轻易放一个吃里扒外,野心勃勃的婢子混了血脉。

    如此大饼,寻常人家都不会相信,偏偏翠娘深信不疑。

    “姑娘这是要挑拨离间?”翠娘优哉游哉地理了理自己的发髻,“除了信他,我还能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姑娘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吗?我可还记得姑娘在厢房门口瞧着我与刘公子的眼神,当真是妒而生怒。要不是姑娘穿了我的衣服招惹了孟公子在先,我也不会受尽委屈,差点儿死在那里。”